對談：關於協和語

「協和語」，亦稱作「日満語」、「興亞語」、「大東亞語」，是一種在滿洲地帶使用，混合日語、東北地方漢語與滿洲語的語言。主要的使用時期為清末日俄戰爭後（19世紀末），滿洲國成立後大力推廣協和語，但效果未如理想；直至1945年滿洲國滅亡，協和語正式壽終正寢。
當我思考《虛無鄉遠》中的人究竟在說甚麼語言或方言，那可透露時代背景、成長背景以及氛圍，同時亦牽涉到自我身分認同。在研究和討論過程中，包括我在內，不同的參與者與朋友們對於使用「協和語」抱有相當迴異的看法。中文語境中有一定的模糊性，但對於「協和語」在滿洲國的語境、法律條文的解讀以至在多國族雜居的環境中，開啟了關於自我身份認同和法律上的國籍的不調和及衝突，進入了更仔細的描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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忠：李繼忠

伊：伊佐治雄悟

H：李彥慶（日-中譯者，同時也是中日混血兒。他翻譯了《虛無鄉遠》中的中文劇本與台詞）

潘：潘赫（來自瀋陽「仙境俱樂部」的朋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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忠：在翻譯之前，我正在做一些關於「協和語」的研究，這是一種當時在滿洲國使用的混合語言。
你的劇本還有8個角色，他們中有誰會說協和語嗎？
只是在想，也許有些年輕人會在滿洲使用一些協和語而不是完全講日語。

忠：我也想及這個問題。
事實上，我不了解協和語和日語之間的區別。
你能告訴我嗎？或者你能找到一些關於協和語的參考資料嗎？ 彥慶！這是一個非常非常獨特的觀點！

H：對於兩個用（日本）東北口音說話的女性來說，維持用日語比較合適，因為東北口音太重了，她們可能不會變化口音。
是的，我在網上找到了一些研究資料，對我來說，理解協和語並不難，只是混合了中文和日文。

忠：我明白了！!
我想知道，在你看來，現在日本人聽到協和語有甚麼觀感？
如果我們能找到配音演員，我可能需要告訴她們如何發音。

H：我想這很容易，只要告訴配音演員像日本人一樣說中文就可以了。但這些句子只是中文和日文的混合體。像協和語中的「姑娘」，「馬車」，發音是 ‘Gu-nyan’， ‘ma-Cha’（但用日本口音講），你可以看這個普通話的發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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忠：潘赫，你有沒有聽說過「協和語」？

潘：有。中文基礎詞匯，日韓滿語法。日韓滿三種語言的句法是一模一樣的。

忠：因為我的朋友幫忙做中日語翻譯。我們在想是不是有一些對話內容應該是日本人在講協和語。當時不是很多人講，對嗎？因為那是一種新的語言，對不對？
你說日韓滿句法一樣，是語法，不是讀音，對嗎？
我的日本朋友理解為一種中文詞語但用日文說。

潘：是語法一樣，不是讀音。沒錯，中文詞語用日文說。

忠：明白明白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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忠：就如你說的，協和語混合了從朝鮮語和滿語借用的名詞。但句子結構與日語相同。

H：語法上使用日語，但有些名詞／形容詞使用中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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伊：協和語是為非日本人而設的。而日本人從不使用。但我認為我可以讓她（配音演員）的演出感覺上受到協和語的影響。
如果譯者能把協和語台詞翻譯成日語，那將會大有幫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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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：協和語大概是不會中文的日本人與不會日文的中國人之間說的話。

忠：所以日本人之間不太會用協和語，對嗎？

潘：是啊。

忠：我查了一下維基百科，說當時有一種語言混雜在一起用的狀況，也有日本人用的協和語, 跟當地人用的協和語有分別。因為我在跟一位日本藝術家在討論。他就覺得當時日本人之間一定不會說協和語。

潘：因為當時朝鮮人也很多，日本人之間不說協和語；日朝人之間也可能說某種奇怪的語言。

忠：明白。你覺得，在滿洲出生的一代人會說嗎？

潘：應該不會。因為滿洲出生的日本人也是在日本飛地。

H：是的，是的。所以當他們和日本人說話時，可能不會使用，但我想，如果在那裏長大的年輕人，可能會使用一點。

忠：認同，一些年輕人學會了協和語，就像當時流行的俚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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忠：我向我的瀋陽朋友確認了，他也對滿洲有很多研究。他說日本人只對非日本人說協和語，即使是那些出生在滿洲的人。
所以這就涉及到我的劇本的一個非常具體的問題。
這些人物是對誰說的？
如果他們是對日本人說的，就不會有協和語。
但如果他們是在對朝鮮人、中國人或其他甚麽人說話，那麽用協和語就說得通了。

伊：啊哈，所以它看起來是獨白，但也可以是對別人說話。

忠：如果是獨白，肯定沒有協和語。
我的翻譯朋友發現了一份文件，兩個日本士兵用協和語交談。語言就像一個生物。
我們可以這樣做，我們錄兩個版本，並根據展覽背景決定語言。你覺得可行嗎？

伊：我以為是獨白。
對不起，我還是無法想象她（配音演員）在這種情況下說這句話。我必須了解更多，找到配音演員並問他。如果我能夠理解，我可以修改得更好。